航行日志 聯(lián)邦歷2806年 1月

我祈禱著聯(lián)邦的船隊降臨。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我的名字是愛德華，身為蟄伏現(xiàn)代社會的魔法師，掌握著以意識投射至宇宙的技藝——星體投射。在此之上，我擅以意識為基點分解·構(gòu)建自己的肉體。雖然我對考古并無研究，但我曾有幸知曉這一技術(shù)、這一領(lǐng)域的先進者——神代的地球人，以精神為核的"什么"。我難以高論祂們的特性，也無法解析祂們的成就，但毋庸置疑的一點，祂們曾與我腳下的死星爆發(fā)過激烈沖突。

沒錯。崗哨之所在并非月球，而是冥王星。那群臭蟲、啊，嚴謹?shù)膶W(xué)術(shù)名詞應(yīng)該是米戈。在人類探索冥王星前，我因得到某些信息而獨自趕往此地，卻無法自控地將肉體具現(xiàn)而出。

為什么？諸如此類的疑問困擾著我。這就是人類至今無法尋見米戈的原因嗎？受雇軍方的魔法師不在少數(shù)，但連他們也無從得知這里的確切情報，即是說“無法報信”，唯有我這樣的愚莽之徒......精神構(gòu)造生命被迫"顯形"，對我來說是難以想象的現(xiàn)狀，《失樂園》有云：靈魂乃高純性之物質(zhì)所化。然而冥王星對我采取的迎擊、這能說是迎擊嗎？值得讓人懷疑——米戈采取的策略與我的常識截然不同，如果在這具為我訂制的軀體中死亡，我的以太，這一精神的介質(zhì)會否徹底瓦解？

毛骨悚然之際，我回憶起即將到訪的那艘科研船，稍有不慎，新生的人類文明恐怕將在米戈邊防力量那暴怒而可怖的反擊中湮滅……反過來說，如在米戈動手前奪取科研船，說不定有規(guī)避這一劫難的機會，船員的傷亡比之聯(lián)邦的存亡，前者顯然不在我的考慮范疇。

于聯(lián)邦歷紀年界定的次日，我狼狽尾隨船員們的足跡，因為我畏懼與同胞的交流、盜取船只獨自逃離的做法。在宇航服或操作面板留下權(quán)限登錄絕非我的本意，何況，我又該如何解釋呢？被外星人綁架？那樣一來，想必我將榮登本月的頭條罷，什么《現(xiàn)代魔法師會夢見核聚變火刑嗎？》；什么《地冥正式建交，偷渡客將于近期引渡回地審判》之類——算了，算了。

我以隱形的姿態(tài)立于隊尾，仰望凝視遠方的異形都市，粘汗不斷滴落在我的衣袍。在地底深處構(gòu)建大氣與生態(tài)圈的智慧種族，的確令人贊嘆，但使我感到莫名的勉強感，宛若是雄鷹與地蟲賽跑、太陽與飛蛾抱擁的不協(xié)調(diào)感，除此之外，我似乎在被誰注視著，肯定是米戈。我認為這份感覺預(yù)示著“我為何沒有被米戈攻擊”這一真相。高聳入云的尖塔扭曲怪異，仿佛是從夢境中涌現(xiàn)而出；穿梭高空的機群難以觀測，描繪幾何圖形的軌跡路線；在虛假的星空下，我逐漸理解了無法抑制的違和——難道，這不就是等比例還原的人類在十年、百年后的城市景觀嗎？

基于實地考察，我得以建立了新的猜測：莫非，因為某種原因?qū)е铝粟ね跣堑摹巴ｋ姟?？亦或是“癱瘓”？導(dǎo)致信標為了減少損耗，調(diào)整至與現(xiàn)代的我們相等以上的水準？這個猜測與我掌握的信息不謀而合，我認為可能性很高。但米戈又在何處？在哪里窺視我嗎？雖然不知道這些蟲子有無避難的意識，但按照常理考慮，必然留下了維護和修理設(shè)施的人員。

我脫離了喜形于色的考察隊，轉(zhuǎn)而遵從占卜的指引前往某條為漆黑所籠罩的廊道，四周的墻壁光滑而冰冷，彎曲的弧線和尖銳的角度交織相融，無法得見片縷光線的透入，只有偶爾從對角處傳來的微弱回聲，兩側(cè)沒有任何裝飾和標識，沒有任何窗戶和出口，只有延伸到無盡遠方的深暗的地平線。

眼下我將考察隊的陸地船臨時改造為我的坐駕，而走廊的盡頭是一間目測與足球場相仿大小的建筑。

室內(nèi)的中心由純粹的紫羅蘭的冷輝所支配，六面、七面，以無限堆疊與折射構(gòu)成的無限的波紋沒有散發(fā)絲毫的熱量，即便驕盛、即便熱烈，卻無法令我感到生氣、感到生機，恒星的艷黃，不對，那么就是海洋的蒼藍，也不對。奇怪，我對顏色的感知出現(xiàn)了問題嗎......

這就是我畢生所求的力量。我試圖觸碰，也因此大意，從視角的右側(cè)看見一道暗淡的光束撞擊在陸地船的護甲上?！菍嶓w武器！我以船體為掩護，揮舞拳臂擊射出溫度與威力匹敵近防炮的烈焰。

遭遇埋伏是意料之內(nèi)，但我不能放棄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，只要獲取“星?！保v使聯(lián)邦覆滅，我也能跨越末日。正當(dāng)我盤算著釋放將眼前的光源納入掌中的魔法，指尖的熱量消卻，不，是被禁錮了，我看著右手腕不知從何時起多出的銀色手鏈，企圖將它扯下來，霎時，我的世界天旋地轉(zhuǎn)。

被沖擊震飛半空的我，隱約看見洞開的墻壁，以及敞開的船艙里施法者的身影。

你是聯(lián)邦的......魔法師......

竟是凡人與魔法師攜手參與的任務(wù)。我為自己的失算感到悔恨。

“......綜上所述，理查司令，我艦擊殺不明所屬的魔法師一名，冥王星地下的真菌生命體一名，信標（都市）的樣本與星粒（加速器）的接收均已完成，預(yù)計將在60個太陽日后送予艦隊?！?/p>

“有勞你了，勞倫斯上校。此役功不可沒，我必上表總司令。猶格斯的門扉——冥王星對地球長年以來的封鎖終于被打破了，即便這是它們?yōu)榱朔乐鼓嫦蚬こ?，加之?yīng)對‘那個’而劣化的產(chǎn)物，聯(lián)邦仍然獲取了通往所有時空連續(xù)體的關(guān)鍵技術(shù)——粒子加速器，我向你保證，上校，此后聯(lián)邦將以宇宙為版圖與蘇醒的米戈展開勢均力敵的戰(zhàn)斗。愿人類榮光永存！”

“我”注視著散發(fā)幽藍光澤與具備流動外形的甲板，此刻，位于屏幕外，斷裂的肢體，與黃紅的血污，構(gòu)成了一幅靜謐的九相圖。骨與血與肉散落，船員的面容無不扭曲著，訴說生前的痛苦和恐懼，沉重、壓抑的氛圍絲毫沒有影響“我”的心情。

“愿人類榮光永存。”

莊重地、喜悅地，感慨恰逢其時，“我”回應(yīng)人類的指揮官。